侠义佳人/第19回

From Wikisource
Jump to navigation Jump to search

上一回 回目录 下一回


第十九回 因记过老媪几拼命 讲修身学生起风潮

  话说慧琴正要起身回去,忽然被薛夫人尽力拖住,幸亏慧琴是天足,立的牢,要小脚娘娘,早已跌倒在地了。慧琴虽不曾跌倒,然也吃了一惊,忙想问何事,只见薛夫人笑吟吟的道:“慌什么?坐坐再去。我们男学堂的学生,今天做体操,看看再去。”慧琴才明白是留他再坐坐,不要回去的意思。心想外国人到底粗蠢,若是我们中国人留客,再不像这样蛮拖的。过了一刻钟,薛夫人说:“这时候学生应该做体操了。”遂邀剑尘、慧琴一同去看做体操。做的倒还整齐。看过体操,剑尘、慧琴方才别了薛氏母女,各自回家不提。

  过了半月,招考日子到了,慧琴请了剑尘来相帮。学生报名都是张新做保,一共有三十余人。慧琴说分为两班,识字的分为一班,不识字的分为一班。慧琴向来最重主权,剑尘是知道他的脾气的,所以别的事都极力相助,惟有学生们的去留,不肯干与。到了这日招考,慧琴同剑尘走进学堂,一看只有十来个学生,慧琴向张新道:“学生怎么只有这几个人?报名的不是有三十几个吗?”张新道:“还有几个马上就来。”等了一时许,又来了十来个,统共算起来,只有二十几个。时候已经晚了,只得先考起来。内中有三个小女孩子,不过五六岁,慧琴问张新道:“这也是学生吗?”张新道:“是的。”慧琴道:“这三兄写条子来,怎么好自家高兴时来读两日,不高兴时就可以不来?那是不行的。”学生们答应了,次日一早,慧琴上讲堂,就有一个姓张的学生来请假,慧琴问他:“什么事要请假?”张生说:“有个亲眷人家嫁女儿,要去吃喜酒。”慧琴道:“你做了学生,可以不必旷课去吃不要紧的喜酒。人家几百里几千里出去读书的,难道亲眷人家办喜事,都要赶回去吃喜酒吗?你家中自有父母应酬这些事,你们年纪小的很,正是用功的时候,这种无关紧要的喜酒,不必去吃,明天不许请假。”张生不响去了。歇一回,陈生又来请假。慧琴道:“你又是什么事,也要请假?”陈生说:“去吊孝吃素酒。”慧琴依旧不准。次日慧琴上讲堂,别的学生都到了,只少张、陈二学生,问别的学生:“张、陈二人为何不到?”回说:“一人去吃喜酒,一人去吊孝了。”慧琴道:“学生读书是想望有长进的,照这样两日来,三日去,还读什么书?我昨天不准请假,今天就硬不来读书,这不是有心同我下不去吗?”遂拿纸写了两张记过条子,贴在讲堂上。第二日张、陈两学生来读书,见了记过条子,遂哭了回去。午后张新来请见慧琴,问慧琴:“什么事将张、陈二学生记过?今天张荣兰、陈淑贞的母亲,闹到我家中去,说是先生写了什么字,贴在书堂,弄坏了他女儿名声,要同我拚命。我对他说了好些好话,答应他将那张字条揭下来,他才不闹了。这回求总教先生,看我薄面,将那张记过条揭了罢。”慧琴沉下脸来道:“张先生,你说的什么话?我既忝为学校中的教习,就应该有我的主权。学生不肯读书,违拗命令,教习就可以将学生记过,虽是记他二人的过,也是警戒大家的意思,免的大家学样,抛弃光阴,荒废学业,怎么同儿戏一般,贴上去的浆糊还没有干,就揭下来?若是如此办法,当初记什么过?何必费这番事?张先生可同他母亲到我这里来,我来同他说。”张新讨了个没趣,只好答应着出去了。

  过了一回,张新同了两个妇人进来,见了慧琴,慧琴见两人都在四十岁之上,满面脂粉。慧琴道:“你们二位为着我记你女儿的过,同张先生闹,真的吗?”一个年长点的妇人道:“你是教书先生吗?我老实对你说,我们本不愿意叫女儿来读书,因为张先生苦劝我们,说是读了两年书,就可挣大钱,又说先生怎么好,学堂怎么快活,我才叫他来读书的。要不是这样,我们小户人家,识字不识字不要紧,在家中还好做做针线,卖几个钱,又可替我抱抱孩子,相帮烧火煮饭,哪一样不好做?如今读了书,没有一点工夫帮我的忙,倒弄的贴起什么条子来?叫他怎么出头?不要叫人笑话死了吗?吃喜酒是常有的事,哪一家没有婚姻喜庆?吃素酒也是常有的事,哪一家不老人不办个丧事呢?难道做了学生,就不认亲戚了吗?”慧琴道:“你们没有读过书,哪里懂得做学生的规矩?我若同你说 学堂的规矩,料想一世也讲不清楚。我如今且问你有儿子没有?”那妇人道:“有的。我说的是女儿的事,与我儿子有什么相干?”慧琴道:“没有什么相干,空问问也作兴的。你儿子做什么行业?”那妇人道:“前两年读过书,如今学生意去了。”慧琴道:“昨天吃喜酒了不曾?”那妇人道:“学生意要紧,先生没有许他来。”慧琴道:“你怎么不去叫人叫他来?”那妇人道:“自然是学生意要紧,吃喜酒不吃有什么要紧?”慧琴道:“难道学生意就没有亲戚了吗?”那妇人道:“亲戚家晓得他学生意,没有工夫来,谁还见怪他?”慧琴道:“儿子女儿是一样的,儿子学生意不吃喜酒,没有人见怪,女儿读书不吃喜酒,想来也没有人见怪。儿子学生意学得不对,犯了店规,先生是要打骂的,你们做父母的倒不在意,从没说过坏了儿子的名声,如今女儿犯了学规,我不过写了几个字,贴在讲堂上,你就要同人拚命,譬如我将你女儿打一顿,你又当怎么样?莫非你寻死不成?”那妇人道:“先生要是打我女儿,我倒不说什么了。先生打学生,是大作兴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不好说什么。正为先生写那张字条,我真是着急。先生果真不肯揭了,我也没法,只拚着老命不要。这是张先生的来头,我去找他说话。”

  慧琴见他这样发急,料想其中必有缘故,遂和言悦色的对他道:“我看你这样着急,大约想是有什么缘故,你对我实实在在的说说看,或者我再细细的解说给你们听。”那妇人道:“先生不说,我也不响。如今既然说破了,我何妨就对你说说。你写的那张条子,当我不知道吗?上头写的都是符咒,贴在讲堂上,就把我女儿的魂灵贴住了,他虽回家,这魂灵贴住了,却不能回家去。你想:人没有了魂灵,还活得成吗?不论怎么样,求你先生总算行好,替我揭下那张字条来,当如救我女儿一命。”慧琴听了,不觉好笑起来,才恍然他着急的缘故,是为这件事。正要分辩,恰好长班班长方天圭,适在跟前,听了那妇人的话,不等慧琴开口,就说道:“你听见谁说的这话?”那妇人道:“我听见沈大娘说的。”方天圭道:“我的两个兄弟,都在男学堂中读书,有时候也记过,哪有什么魂灵贴在纸上的?”慧琴道:“我们办学堂的,不是和尚道士,不会什么符咒。就是和尚道士的符咒,也不过是骗人的东西,哪里真能将人的魂灵贴住?况且人的聪明,都在乎脑筋之优劣,并没有另外有个魂灵,既没有魂灵,怎么被人贴住?你不信,叫方天圭领你去到讲堂上去看。”方天圭果然领那妇人去到讲堂上去看,那妇人见这张条子,原是几个好好的字,并不像和尚道士画的符,他又叫方天圭念给他听听。方天圭念了一遍,并解说了给他听,那妇人笑道:“原来是这么几句话,值得什么?倒把我吓的要死。”那妇人出来,对同来的妇人道:“陈大婶,我们去罢,没有什么。”慧琴道:“你看见了,照我学堂规矩,闲人是不能上讲堂的,我因为你们这样糊涂迷信,恐怕坏了我们学堂的名誉才许你们去看,解释你们的疑心,并不是怕你拚命,才叫你去看,你们知道不知道?”那两个妇人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一直望外去了。

  再说这个学堂的学生,共分两班,幼班学生,都是不识字的。除了喜欢请假,不来读书之外,别的都甚安分。长班却不同幼班了,学生年纪大了,字虽识的不多,知识是富足的。十人之中,又算方天圭最聪明,性情亦最劣,校中的学生,差不多的,都听他的号令。慧琴因为自家忙不过来,叫姜太太教授长班一班修身。这一日恰值星期四,应上地理班,方天圭每次上地理班,均能熟答,今日同众学生说笑早上来的两个妇人,就忘记今天要上地理班,没有班前预备,及至高剑尘来了,才想起来,然已来不及预备了。心中一急,上班时,剑尘问他书上的地名方向,一句也回答不出来,被剑尘着实训斥了几句。方天圭本来畏惧剑尘,所以不敢响。地理班上完,接着是姜太太来上修身班,方天圭一肚子气没处去出,又向来轻藐姜太太没本事,就一心一意的想寻姜太太的破绽,出出胸中闷气。姜太太将修身书翻开,叫方天圭回讲昨日的书。半响,方天圭只是不响,姜太太道:“方天圭,怎么还不回讲?”方天圭道:“我讲不出就是了,怎么一定要我回讲?”姜太太道:“读书总要回讲,不回讲怎么行?一定要回讲的。”方天圭道:“回讲就回讲,讲错了,不干我的事。”姜太太道:“你怎么这样凶?讲书自然要讲的不错,怎么好说讲错了不干你事?”方天圭道:“姜先生讲的能够保得定不错吗?先生自己讲错了书,还能够叫我不讲错书吗?自然是讲错了不干我事。”姜太太怒道:“你说出来,哪句书我讲错了?”方天圭拿手望书上一指:“‘人当为文明之自由,不当为野蛮之自由。’这两句书,我老早就听见人说过,文明之自由,是守法讲理,不瞎闹的讲法,野蛮之自由,是横行霸道,不遵礼法的讲法。昨日姜先生说,文明之自由,是念书人的自由,野蛮之自由,是乡下人的自由。若照姜先生的话,乡下人就可以横行霸道,不遵礼法,杀人放火,做贼做强盗,都不要紧了。我要是照姜先生的说法,不是讲错了书吗?然而这个讲错,不是我讲错的,是姜先生教错的,自然不干我事。”姜太太此时又羞又气,怒道:“你们这样大胆,这样没规矩,我对白先生说,记你们的过。”方天圭道:“记过吗?没有这么容易。先生自家教错了书,倒要记学生的过,我们大家不必上班了,等着你记过。”说罢,立起身来就走。那九个学生,也立起来,跟着方天圭回自修室去了。姜太太这个没下台,怎么不气?一口气跑到慧琴这边,如何长,如何短,说了一遍。慧琴安慰姜太太好些话,又说去查问了就记过。

  话没说完,只见长班全班学生来了,说姜先生怎样讲错书,怎样要记过。慧琴恐怕事情越闹越僵,急对众学生说:“你们暂且回去,待我查明白了再说。”众学生回去了,慧琴也跟着到了学堂,细细的查问了一番,慧琴道:“这事你们学生今天且不用闹,明天我去请高先生来公断。高先生是你们向来敬服的,他的正直无私,你们也知道的。”各学生听了这话,各各相视不言,后来到底方天圭胆子大点,对慧琴道:“先生说的话,我们不懂。学校是先生开的,总教习也是先生,校中的事,自然是先生做主,是非由先生判断,怎么反到外面去请高先生来判断是非?”慧琴道:“果是你们有理,何必怕高先生判断?我自家怕有偏私,所以才请高先生来。”众学生一齐道:“先生今天就请高先生来。”慧琴道:“这也使得。”遂叫男仆去请高剑尘。直到六句钟,高剑尘才来。慧琴先将这事原委说了一遍,剑尘又问了学生们一遍,剑尘对学生道:“这事姜先生固不免错处,你们学生也大不好。你们学生出来读书,为求学问起见,并非为学习气起见,现在最不好的习气,是好起风潮,你们见各学堂的男学生,常常因为细小事故起风潮,你们也就学了这种习气。殊不想想,我们女子何等尊贵,岂可学他们男子那样横蛮粗暴的样子?教习上课,讲的不对,可以平心静气的对总教先生说,或改请教习,或别有变通办法。既在学堂中读书,与总教先生赛过一家人家一般。譬如人家子弟请先生,先生讲授的不好,子弟只好告知家长,另请名师,从没有同先生当面吵闹的。总教习就同人家家长一样,你们有什么不平的事,尽可以好好的对总教习说。若是有理的事,总教习没有不替你们办的。如今你们并不先告知总教习,擅自吵闹起来,不但犯学堂规矩,也觉失你们学生的身分了。还有一层,白小姐为的经费不足,今年只得请几个义务教员,缓缓的有了经费,再请名师。你们试想,姜先生并不曾收学堂中半文脩金,每日费了一天的工夫,来教你们学生,虽其学问不佳,然其人的热心,也很可敬了。你们就应该谅他的热心,不必吹毛求疵,令人下不得台。有不对的地方,可暗中通知总教习,若果不堪胜任,当于无形之中换了他,不使热心人见了寒心。有学问的人多得很,试问那个肯做你们的义务教习?天下事,哪能十全完美?况且你们虽说在此读书,并未收你们半文学费,既不收学费,你们就没有要求拣换教习的权柄。今天本应记大过一次,从宽改为小过一次。并非为你讲书记过,因为你们擅自吵闹记过。”剑尘说完,下了讲台。慧琴上台道:“姜先生既不能胜任,你们为什么不早说?如今我既知道了,不能再耽误你们,以后修身,请高先生教授,你们服不服?”众学生道:“高先生肯教是再好没有的。”于是大家散了,一场风潮,才算消归无有。

  如今单说学生之中,住堂的有两人,余下八人,都是早来晚去的。这班学生,都是喜欢妆饰的,虽经白慧琴说过两次,总是不听。若是上海地方,学生们搽胭脂抹粉,是可不收的,无奈江阴是内地,风气不开,女子都好妆饰,姑娘们没有一个不是搽胭脂抹粉的,要说是搽胭脂抹粉就不收,只好不开学堂。慧琴没法,只好将就点,指望慢慢的读书明理,就可屏除妆饰了。今天因为起了风潮,等高剑尘判断完了,天已大黑了。他们八人,并非住在一处。有一个学生,姓倪名国秀,年纪十八岁,容貌生的很好,又最好妆饰,他本来天天回去,是有个丫头来接他的。今天丫头已来过了,管门的对丫头说:“今天学堂有事,你先回去,停歇再来罢。”及至倪国秀散班出来,那丫头还不曾来,国秀同众学生走到分路的地方,自以为离家不远了,遂一人独行。谁知转了两个湾,迎面碰着一群男学生,大家嘻嘻笑笑的走来,见了倪国秀,大家喊了一声:“快看齐整姑娘。”登时将倪国秀围住,虽不敢动手动脚,然而那副情形,早将倪国秀吓的魂飞魄散,大喊救命。那班学生本拟围着看个饱,不提防倪国秀喊起救命来,只得散开。倪国秀趁了这个空,没命的望前跑,男学生中有两个最不安分的,还在后面追倪国秀。好在倪家就在前面,不多儿步到了家,倪国秀奔了进去。谁知那班学生,真是色胆包身,竟会跟进倪家门,一直到厅上。倪国秀无母,只有一个祖母,父兄均不在家。国秀哭告祖母陈氏,如此如此,他祖母是个老实无能的人,生平最怕事,听了孙女的话,走出来看了一看,见是三个兵不像兵,洋鬼子不像洋鬼子的人,心中有些害怕,勉强说道:“你们为什么追人家的闺女?”那三人大笑道:“我们是来寻朋友的,怎么说是追人?一条路上走,总有个前后,难道在后面走的,就是追前面的人吗?你这个老太太,真不会说话。”说完,三人又大笑起来。陈氏道:“你们寻谁?”那三人道:“我们寻个学生。”陈氏道:“我们家中没有学生。”那三人又大笑道:“寻错了,寻错了,我们去罢。”三人跳跳攒攒的去了。陈氏跟着关了门,方想问他孙女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走进来,又听见外面打门声。走出去开开门一看,又是不认识的人十几个,穿的衣服,同方才那三人差不多,一哄而进。陈氏问他们做什么,那些人对道:“寻个人。”陈氏道:“寻谁?”那些人道:“你家有什么人?叫他出来,我们认认看。”陈氏道:“你们是强盗吗?”正乱着,亏了一个邻居进来,说了几句,那班学生才走开。陈氏依旧关了门,后来有打门的,也不去理他。国秀吓的泪痕满面,陈氏安慰了一回,叫丫头拿饭来给国秀吃了,一宿无话。

  次日早上,丫头开门出去买菜,见大门上写了许多白字,不懂什么缘故,连忙进去告知陈氏。陈氏出来看了,也觉诧异,无奈自己不识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话,只得叫那丫头,到隔壁去看梁大相公起来了不曾,要是起来了,叫他来看看。不一回,梁大相公来了,陈氏叫他看门上的字。梁大相公看时,见上头写的是:“美哉国秀,艳哉国秀,斯人今为我等之国秀,我亲爱之国秀乎?与尔期乎路隅,我美丽之国秀乎?尔无亲爱他人,而亲爱余。”余字不止一字,一排写了十几个余字,好比写公函列名的一样。梁大相公道:“我劝你今天不要叫国秀去读书,恐怕这些不守礼法的学生,要欺侮他。”陈氏也以为不错,就不叫国秀去上学。无奈那班男学生,自从见了国秀之后,好像色狂了一般,每日散了班,就到国秀的门口来,三三两两,嘻皮笑脸的吵闹。说话是指东话西,句句说的是闲话,却句句说的是国秀。邻居虽看不过,气不平,然都怕他们是学生,没有人敢惹。于是三日国秀没有到学堂去过,第四日早上,启黄女学校打发人来叫,说不去就要开除了。国秀没法,只得跟了来人去。梁大相公道:“你去可以对校长说知此事。”国秀见了慧琴,果然将这事本末告诉了。慧琴不听犹可,听了之时,气的直跳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上一回 回目录 下一回

#licence info
Public domain

This work is in the public domain in the United States because it was first published outside the United States prior to January 1, 1929. Other jurisdictions have other rules. Also note that this work may not be in the public domain in the 9th Circuit if it was published after July 1, 1909, unless the author is known to have died in 1953 or earlier (more than 70 years ago).[1]

This work might not be in the public domain outside the United States and should not be transferred to a Wikisource language subdomain that excludes pre-1929 works copyrighted at home.


本作品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在美國以外發表,在美國屬於公有領域。若1909年7月1日以後發表,美西第9巡迴法院轄區可能除外,除非確定作者1953年或者更早(超過70年以前)逝世。但作者尚未逝世超過50年時(1974年或更晚逝世),在大中華地區原則有版權限制,所以中文維基文庫暫時不收錄正文,僅用模板重定向

PD-US-1923-abroad (中文/Chinese) 僅於美國進入公有領域之檔案 //wikisource.org/wiki/%E4%BE%A0%E4%B9%89%E4%BD%B3%E4%BA%BA/%E7%AC%AC19%E5%9B%9E